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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轩札记:《苏菲的世界》(1)伊甸园

一、新知

二、新语

1、“从无到有”

这一篇的副标题是“在某个时刻事物必然从无到有”,确实,它着重论述了两个“从无到有”的问题。

首先是人的从无到有,或者说“我”的从无到有。我想,恐怕没有人记得自己是怎样获得生命的。究竟在哪一刻“我”成了“我”,“我”开始觉得自己是“我”,并且能操控这具“我”呢——归根结蒂,生命是怎么“从无到有”、突然迸发出来的,还是说,它其实一直存在,只不过从一个神秘的空间跳跃到我们的世界中?这个问题长期困扰着不同时代的人们,而与之相对的还有死,也即“从有到无”的过程。它看起来也是在一瞬间完成的——这就好像那个副标题的反转一样,“在某个时刻,事物又陡然从有到无”,那么,人的死后是不是也有未知的去处,正如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前也曾经待在某个未知的场所呢?如果并非如此,那就必有一种时刻,生命可以从有到无、从无到有。

其次是世界的“从无到有”。从人的认识途径上看,它其实是前一个问题的延伸。是的,如果我们获得存在可以用“诞生”这个词来描述,那么在我们诞生前就已经存在着的这个世界,是怎样获得其存在的呢?乔斯坦•贾德在文中给出了一组毫无进展的推理:世界要么一直存在着,要么曾经“从无到有”;如果世界一直存在,那就无须上帝创造;如果世界曾经“诞生”,那么即便它是上帝创造的,也必须先“无中生有”出上帝。归根结蒂,和我们的生命一样,它要么有一个开端,要么没有。如果不愿意接受世界从来是存在的——正如不认可“灵魂不朽”一样——那整个世界也必须有一个时刻,它从无到有了。

可谁真的见过无呢?我们以往所想象的无,其实并不“无”,而且别样的“有”——不过是在别处,以别的形式存在的“有”。我把眼前的茶杯拿走,它就“无”了,可它却在另一个地方“有”;了;而在莱特兄弟以前,世界上总没“有”飞机吧?可飞机的所有材料都在某处“有”了,我们不过把他换个形式重组罢了,仍然不是从“无”中生出“有”。人们最接近“无”的一次尝试可能是寻找“以太”,但它终究也以失败告终。“在某个时刻事物必然从无到有”,然而,我们却连“无”的一个侧影都想象不出;也许这注定对于这一问题的形而上学探索是失败的,而现在的自然科学也许会给出一个结论,也许不会,又或者更重要的其实是“我”当我意识到“我”时就已经存在了,而当世界变得对我们有意义时,就已经是我们所见的这个样子。

2、从“从无到有”到“我是谁”

这两个问题之间的联系在于,正是前者规定了后者的性质,即“我”获得存在的形式规定了“我”存在的界限。也许这个问题更适合从反面思考——现在的临床医学中存在人的死亡认定的争议,而问题的核心就是生命“从有到无”的瞬间是如何决定的。我是谁?是这副皮囊、这个意识、还是这个皮囊跟意识的结合体?这全部的解答都在于人如何死亡。没有肢体可以操纵的意识死了吗?没有意识的肢体又是否活着?而对死亡的认定其实是对诞生的认定的逆转,它们在规定“我是谁”的这一问题中同时起着决定性的作用。那么,在“我”成为“我”的时候,如何获得生命、如何获得意识,两者之间的关系又如何被建立,毫无疑问将决定“我是谁”。

3、我是谁?

也许是受到大一时所选修的鲍建竹老师的课程影响,我始终把“我”分为先验的和经验的两个层面来理解。经验的我是后天获得的,它不仅包括我的外貌、身高、体重,也涵盖我通过学习、思考与实践获得的一切信息,以及我通过这些信息塑造的全部人格内涵。它是我与其他的“我”区别的部分,也是一个人最显而易见的标志。先验的我则是先天产生的,它的内容、界限与“从无到有”的秘密密切相关,以致它本身也充满谜团。胡塞尔认为它是意向活动的出发点,而在生活中,尽管人们通过“经验的我”认识彼此,最终却往往在“先验的我”上产生认同。

以一对夫妻为例。他们最初可能仅仅被彼此的人格相吸引,但相处渐久后,一定对对方“先验的我”产生认同,以致于即便有“经验的我”接近乃至相同的克隆体,仍然会产生排斥。除此之外,人们对“先验的我”也有一种先天的认识能力。我们设想:如果一艘船被拆毁,原地新建一艘外表、名称相同的船只,同时将旧船的零件运往他处重建一艘外表、名称均不同的船只,到时候,人们可能会为两艘船到底哪一艘是原来的船而苦恼。但如果类似的事件发生在人身上,那毫无疑问,人们几乎依赖本能就能知道谁是原来的人——而不论记忆是否失去、人格是否相同。

我猜测这种判断跟人们对“我”诞生时“从无到有”这一过程的想象有关。在这一想象中,先验自我被认定为人“从无到有”的标志,是每个人独一无二的标识。这种想象是先天的,它来自于人类在意识活动中不可避免的对自我意识的发现。同时它又模糊,因为那个先天想象中的“从无到有”的过程,始终是不可重现又难以描述的。

不过现在由于生命科学的发达,另一种新的路线将可能解构这一过程——即人体的完全物质化。现代科技能把人的意识还原成电磁信号,而影响人类感情活动的诸多重要物质也一再被发掘出来——譬如过去我治疗抑郁时曾服用的一种精神类药物,它所含的物质能使我的心态不可自抑地开朗。这一路线或许能够表明,生命在肢体以外别无其他要素,所谓的身——心对立,不过一些较为精密的生物学上的安排罢了。我也期待它能给生命的“从无到有”一个解答:制造身体就是制造生命;所谓制造不出生命的,不过身体制造得还不成罢了。

4、世界从何而来?

这也许是这一系列问题中我最不关心的一个。尽管它可能掌握着人类和其他一切生物最终的命运,但我一向认为,超越人一生的时间并无价值;所以我不在意世界的诞生,就像我不在意它的死亡——它距离我十分遥远,既不能影响我,我也无力对它做什么,那这个问题不妨留给与它更加休戚相关的后人解答。

除此以外,大概也与我历史学的专业背景有关。在解释历史和现实时,我常常恪守一种“历史主义”的观点,即历史发展的形态是由它的上一个形态决定和演绎的。要理解现实或者任一个历史时期的现象,就必须寻找现象前的全景,而前者又有其前者,这样追溯到底,就有了一个不可再追溯的点,即历史记载的尽头。这个点是不能被解释的,因为它所以对我们有意义是因为它存在,而当它对我们有意义时,它已经存在了——因此,它也不必被解释,只需要被不断地确认和发现,当然,好事之徒还可以作一点猜想,都无伤大雅。

世界对我来说也是这样的东西,它所以影响我们的生活,是因为它存在着,而当它开始影响我们生活的时候,它已经存在了。因此,比存在更重要的是它的影响;相比之下,它的存在对我们而言只是一个先天被赋予的属性,如果没有这个属性,也不会有我们。那么我们今天能在这里思考它的存在,本身就赋予了这荒谬以脚踏实地的意义——在这一面上,“世界从何而来”比起“世界正向哪去”,已经微不足道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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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. “从无到有”的想象,关系到人对存在形式的认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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