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Clannad》智代线通后感

以往我总有千百种的理由来阻止自己再看动画、或者打GAL游戏的。每当一次又一次地面对身边诸多朋友或亲人的推介，我只毫无意义地笑，或者列出不胜枚举的缘由，以委婉或威严地谢绝，宛如这样自己的形象就可以高大起来——就在三天前的这个时候，当脑海里还费力地纠缠着叔本华的人生时，我也许还会嘲笑自己的以往，并不屑于再去接触新世纪的文艺。因为在那时的我看，现在的文艺，受人追捧的，也无非是“富含哲理”，能对人生的思辨有所助益，仅此而已。然而，这些人所要表达的一切，早已在现代以前的哲学家的脑海中形成，并无数次地加以梳理——那么为何不直接去思辨他们的言语，而要演绎这虚假的人生呢？

以往我也总有千百种的理由来阻止自己动笔写这样的东西，因为时过境迁，我的人生已不复这样的轨道。我鲜少再从二维影像的世界里得到丝毫的幸福与满足——每过去的一分一秒，都仿佛平淡，以致耻辱。朋也说，智代正被一个轮子推着向前进；我想，事到如今，我或许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吧。我心里明白，虽然我的快乐并不来自向高处的攀援，但自己对日常的厌恶并不出于虚荣——知识以外的资源已经远不能给予我一星半点的充实。然而，知识又是那样地折磨着我；理性给予我宽慰，又夺走一切的快感。就在这一个瞬间，它还要我停止写作；因为许多事情好像有更高的价值去完成——并且题材难得，而行文的机会易寻，在花费近12个小时的精力打通智代线的现在，我已经极度疲惫，早不能有效地组织起什么语言，可能白白错过这一展现才能的机会。但我仍然要写——因为我获得了另一个机会，一个绝佳的面对自己的机会，一个无与伦比的反抗理性的机会；一旦与它擦肩而过，我才是真的错过了决定性的时刻：我的感情将不再有可能如此炽烈，它会很快地蒙上我知识的阴影，从而消散在褪色的日常。

《Clannad》下载在电脑里，少说也有五年光景，却几乎未动。大概那个时候，我对二维世界的兴趣已经减淡。但即便如此，智代线从来都是我决心要好好体验一次的故事——从第一次看到《Clannad》动画的特别篇开始，就一直如是。可是我明白地记得，那时的自己并不是一个有才能的人，也不是一个正激流勇进地向巅峰发起冲击的人。我只是一个庸庸碌碌的不学者，像朋也那样，似乎在彷徨与原地踏步中虚度掉自己的年华；与他相比，更糟糕的是，我或许从未内疚。所以现在我很难想像，那样的我是怀着怎样的意志，要接触这段与自己关联并不丰富的人生。但同样的故事，短短二十四分钟的影片，却又教我落泪了——教我这个习惯了理性与虚伪的灵魂，比前此更震撼、更诚实地流泪了。

后来我半开玩笑地去找璐妍说，你也重新看一遍《Clannad》动画的智代篇吧，那一定能给予你新的感慨：因为他们的故事与我们真的有些相似，又教人倍感伤心。她疑惑地问起原因，我答道：因为你也是个只会拖我后腿的，但是我却离不开的人。她显然很不服气，顶嘴说：你就不能说我是那个拼命让你把脚步放慢，省得跑太快伤到自己的那个人吗？我一怔——这个对理智毫无依赖，任凭情感恣纵口无遮拦的女子总能把我推入一次次毫无休止的沉思。我于是打通了游戏的智代线，并再一次归于沉默。

是啊，与智代相比，我是那样一个不可救药的男人。对于所求的一切，我并不能清楚地知道，也不可以作出非此即彼的决断。她可以在前途与恋人中毫无疑问地选择出自己想要的人生，而我却不能断然地拒绝苦恼。每一次在学术上取得快乐虽然很高兴，但总觉得付出了与恋人在一起的时间；但果真在一起了，又会懊悔，没有在另一面取得理性的幸福。然而，看着最后朋也与智代在雪中重会的场景，我突然意识到什么——是了，一定是因为这个，因为我一直是个自大又自利的狂徒——能在解析自己的文字里流露出对自己才能的崇拜，并且把相濡以沫的枕边人当作拖后腿者的男人，难道不是既自恋又刻薄的吗？

其实我和智代一点也不像——她的特别不在于她出类拔萃的才能，不在于她咬定青山的执着，也不在于体贴细致的关爱，而在于大雪纷飞的那一天，她义无反顾的抉择。这一秒的抉择下掩盖的是对爱人七十年的奉献与忠诚，以及无比坚定的信任——对，我的幸福，可能并且只有可能在他的身傍，别无其他。同我的煞费苦心相比，这样的幸福是多么直观、饱满而又不依赖于计算啊！如果必须为自己作一点开脱，我大概会说，恐怕这种蛮不讲理的信念只有纯真的女子才会拥有吧——我与它无缘，但教人羞愧的是，这样的信仰，对于璐妍的的确确也是有的。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，我才会想起，她不仅是一个侵略了我的人生，强迫我每周放弃读书的时间陪她的绊脚石；而是一个非同寻常地热爱着我，并且毫无疑虑地只想到奔赴到我身边的女子。可以放弃的她都放弃了；不能放弃的是她未曾拥有的——换来的只有一个阴晴不定的我。

眼睛有些湿润了，但我知道那是如此苍白无力，远远不能足够她的付出。最后，我想，面对这样一个一心一意只认为幸福在我身边的孩子，大概我是没法做到像朋也那样坦白的吧！除此以外，只怕还不能在将来的人生中确凿地给予她足够的关爱。我总是一如既往地辜负着她，而善念却到来地如此缓慢；但这一刻，至少我还可以选择在这里告白：因为没有你的人生，从未存在于我眼中的未来。

自录智代结局（渣画质+渣音质+水印）

动画OVA《另一个世界——智代篇》